與12歲的學生談愛情

愛情是什么？有人窮其一生也沒有找尋到真正的答案。年過而立的我，似乎也只是粗淺地知道，愛情無非是一時迸濺出的無法言傳的美妙感覺，是美妙過后實實在在的柴米油鹽。

12歲，是怎樣的年紀？12歲，是因為荷爾蒙沖動的年齡。與12歲的學生談愛情這個話題，我有點措手不及。

不得不承認，在這樣一個信息爆炸的時代，學生似乎“成熟”得有點早。如果12歲的孩子在班里宣揚他的愛情，作為班主任，你又該如何抉擇？是閹割你認為不該有的“騷動”，還是另有更優(yōu)的選擇？但往往會讓人處于兩難的境地。我就站在這兩難的當口，成了這個故事主角的班主任。

那是一個陰天的下午，我們班在一塊大橫幅上畫畫，你畫你的，我畫我的，任由自己“馳騁”。五顏六色的圖畫下突然多出了一行醒目的字眼——“張××，我愛你”，下面是張揚而大膽的署名。

爆炸性新聞一時傳遍了整個班級。此時的我似乎成了一個法官，必須對這起“案件”有個公斷，否則看熱鬧的學生更會“幸災樂禍”。該如何收場？經(jīng)過短時間的思想斗爭，我讓喜歡看熱鬧的學生“失望”了。我用沉默化解了他們極其渴望的眼神，因為我知道，除了沉默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真正“鎮(zhèn)場”。之后，這條橫幅依然掛在教室門口，時不時會成為學生的談資，時不時還會有“小風小浪”。

我知道，這件事情只是一個開始，可以說是一顆朦朧的心第一次公開地“顯山露水”。我始終奉行一條教育理念：當你沒有能力解決問題的時候，千萬別妄下結論，切記！所以我只能默默地從側(cè)面了解，在幕后“調(diào)查”。

“被表白”的小女孩的確優(yōu)秀：漂亮大方、善解人意、成績優(yōu)異……羅列不完的優(yōu)點。據(jù)小男孩說，他第一眼看到這個轉(zhuǎn)學來的女生就喜歡上了，還強調(diào)說，就是我們認為的“一見鐘情”。

之后，我一直默默地關注這個小男孩的一言一行，他表現(xiàn)出了一種郁郁寡歡的狀態(tài)，似乎很難集中注意力?！拔蚁肽恪薄傲魉浠ù喝ヒ?，天上人間”“只有提高，才會浪漫”“人生若只如初見”……這是他QQ簽名陸續(xù)更新的內(nèi)容，我想，他應該始終難以釋懷。而我可以做的，就是一路默默陪伴，我嘗試著以匿名的方式給他留言，做他忠實的陪伴者。

事后，我為自己沒有“棒打鴛鴦”而自豪，更為自己當初的不妄下結論而慶幸。在多次側(cè)面觀察中我發(fā)現(xiàn)，那個小女生對這個小男生并不反感。所以我決定促成“美事”，做一回“月老”。與其讓他痛苦，不如一線牽連。

我滿足了小男生和她做同桌的愿望，并告訴他，必須用努力去證明自己十足的魅力。于是，一幕幕“驚人”的事情發(fā)生了：女孩數(shù)學不太好，當一個單元學完，男孩會整理整個單元的重點以便復習；小男孩抽屜特別亂，我用調(diào)換座位作為“威脅”促使他養(yǎng)成良好的習慣；那年期末，小男孩以文化課第一名的成績捧回了最高獎項“金牌少年”。沒想到，這樣一做竟然真的有巨大的威力。

當然，我也會時不時找他談心，告訴他未來還很遠，會和他談學校之外的世界。再后來，這段美好的“愛情”竟成了一段無法解釋的友情。

通過這件事，我再一次領悟到：面對類似的事情，不可以“大開殺戒”，“殺一儆百”或許能有表面的風平浪靜，但誰又能阻擋水面下的暗潮涌動。

我也對全班學生說：什么是好感？好感是一種美妙而無法言傳的感覺。好感不等于愛情，現(xiàn)在更不代表未來。未來很遠，世界很大。這只是生命歷程的一段美好的片段，何不讓其奏出美妙的插曲？

（作者單位系浙江省杭州江南實驗學校）

《中國教師報》2019年06月19日第10版